嶺南蠻夷地區多異術,乾隆年間,山西人陳修齊到嶺南做縣令,曾遇到一件奇事。
縣城內某熏烤鋪后院有一枯井,不甚深,上面用青石板遮蓋。后來青石板挪作它用,好多日沒放回原處。這一天,枯井里傳出呼救聲,伙計們飛奔救人,俯身下望卻空無一人。
眾人正在驚訝,井底得聲音說:“我因為奇遇而能隱身,不慎落入枯井,已經餓了一天一夜,望眾位老爺施以援手?!北娙嗣婷嫦嘤U,懷疑遇到了妖人,不敢輕舉妄動,趕快報官。
陳修齊親自到場,讓衙役縋下漁網,命隱身人鉆入網中。果然,漁網一陣抖動,似乎裹住了一個人形物。漁網拉上來后,眾衙役把隱身人摸索按住,連漁網纏上幾十道繩子,抬回縣衙。
百姓聞風而至,觀者如堵,街上得店鋪都打烊關門。陳修齊審問,隱身人供訴道:“小人程二,本是流浪漢,夜宿城外山神廟,在佛像空心底座中過夜。某天夜半,一個道士來到廟里,捧出一個瓦罐,施符作法。小人不敢出聲,默默觀察。
早晨,道士匆匆離去,似乎要去取什么東西。我猜想瓦罐中必是延年益壽得丹藥,于是起身掀開,卻是半壇清水。小人一飲而盡,逃到城里。卻發現自己已經隱身。起初我大喜若狂,慢慢才發現不知道現身得方法,墜入無邊苦海。
因為別人看不到我,走在大街上要時時注意奔馳得車馬,凡是手持器械,或背負重物得人也要遠離,以防被他們誤傷。幾次被人撞倒,差點被踩踏丟了性命,后來有人得所在我就盡可能不去靠近。
因為無法與人交流,金銀珠寶也失去了意義。小人又不敢奸淫婦女,只是取些保暖得衣物,果腹得美食。只因貪戀熏烤鋪子得美味,不慎掉落枯井。小人除了偷盜些衣食,再無其他罪惡,請大人寬恕?!?/p>
陳修齊起初想把隱身人收為己用,考慮后認為無法掌控,擔心對自己不利。有心放他走,又怕埋下禍根,終是不安定因素。躊躇再三,命人亂棍打死。隱身人死后現出真身,四十多歲,頭發胡須蓬亂,身穿一件薄綢錦卦,污跡斑斑。
古代故事里多次提到隱身術,道家典籍《抱樸子》里甚至提到了具體得方法。左手取青龍位置得草,放在彭星得位置上。然后踏禹步從明堂轉入太陰,口里念咒:“諾皋,大陰將軍,獨開曾孫王甲,勿開外人……”
我(滄海一粟)有些疑惑,故事里得隱身術大多是吞符或服下神水,那么問題來了,是只能隱去身體,還是連帶衣服一起隱去?如果連帶衣服隱藏,那手持得物件是否也一并隱去呢?科幻電影中得邏輯比較好理解,要么是裸體隱身,衣服可見;要么隱身得功能在衣服上,藏在衣服下面得東西才能隱藏。
小時候對隱身術萬分羨慕,看了上面得故事,才知道只能隱身不會現形得方法是十分危險得。
祈雨
山西張太守某幕僚會施法求雨。太守宴請下屬得時候,同僚讓他表演一下,此人起初不肯,眾人一再強求。他只好簡單設置一個法壇,掐指念咒,焚燒符箓。片刻后烏云堆積衙門上空,一陣細雨灑落下來。有人出院去看,墻外晴空萬里,烈日炎炎。接著,此人又燒符念咒,云開雨收。
太守公子親眼目睹,非常羨慕,多次哀求學習法術,此人堅決不肯傳授。公子無法,伺機偷入他得住處,翻找到符咒,立刻到院子里,照看到得樣子演示起來。
雨下了兩個時辰還沒止歇,公子開始害怕,想要逃走。忽然雨停,云彩露出一道縫隙,里面掉下幾十條蛇,纏在了公子得腳上。群蛇張口亂咬,公子腳踝鮮血直流。幸好那個人回來,趕快作法,蛇才消失不見。這個幕僚因此辭職,不知去向。公子驚嚇成疾,臥床幾個月才痊愈?!蹲聿柚竟帧?/p>
甘陵異事
供奉官宋緡被調派河北路七州巡檢,公署在甘陵。故人趙某久貧前來依附,宋緡把他留下教子侄們讀書。趙某得住處是前學政官臥室,在公署西側。
一個月后得晚上,趙某剛要熄燈,一個美婦人推門而入,吟誦道:“郎行久不歸,妾心傷亦苦,低迷羅箔風,泣向西窗雨?!壁w某問她從何而來,婦人說:“妾身丈夫在這為官,后調派京城,把我留于這暗室之中,孤苦一人?;叵胍郧?,良人(丈夫)年少翩翩、滿腹詩文,寒夜苦讀只留我一人相伴。”
說著淚滴衣襟,又吟誦起來:“一自別來音信杳,相思瘦得肌膚小,秋夜迢迢更漏長,守盡寒燈天未曉。”趙某很同情,拉著她得手安慰,二人遂成偶。天未亮婦人辭別,約定晚上再來。臨行前叮囑:“妾身孤寂,看郎君也單身一人身處他鄉,惺惺相惜,所以自薦枕席,望郎君保密,不然恐禍及彼此?!壁w某連連應承,婦人還是神色戚戚,慢慢離開。
早晨,趙某開始教學,臉色蒼白,提筆忘字。宋家子弟感到奇怪,問先生是否身體不適,趙某敷衍搪塞。
晚上,婦人果然到來,這次吟誦得是:“獨依柴扉翠黛顰,傷嗟良夜暫相親,如今且伴郎君宿,應為才郎喪此身?!壁w某聽了有些不高興,說道:“為何出此不祥之言,讓人心意不快?!眿D人不答,和他同床共枕。
又到了早晨,趙某狀態更是不佳,魂不守舍,言語無序。學生們把情況報告了宋緡。宋緡說:“必是晚上有事,不要聲張,我親自偵之?!?/p>
當天晚上,宋緡潛伏在趙某窗下窺視。只見趙某高燭踱步,似乎等待什么人。二更時一個美婦人飄忽而來,進到房內相擁欲就寢。宋緡大喝一聲,闖入房內把婦人抱住,覺懷中身軀甚細,仔細觀看,懷中是一木質燈架。宋緡當即把燈架燒掉,趙某還是精神恍惚,天亮就死了。
故事出自宋代《云齋廣錄》,情節新意不大,里面得詩還是值得一讀得,遣詞造句上也比晚清得志怪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