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個五年級的學生對我說，她最近被老師好好懲罰了一下。
我問她老師因何事懲罰她，是怎樣懲罰的。她說，她和班里的幾個同學忘帶了一份通知的回執，班主任罰他們每人抄5遍回執。我道，罰抄5遍也不多，誰叫你們忘記的，罰抄讓你們長長記性。
誰曾想小女生一臉“你不了解就不要亂下結論”的神色：“這個回執很長的，要400多字！我拼著老命抄，下課抄，中午抄，把字都寫到飛起來，但是在晚托班之前還是沒有抄完。我本來想在其他課上抄的，但有人在英語課上抄的時候被老師抓住了，所以，我只能在不上課的時候抄，抄得手都要廢掉了。”
聽她這么一講，我想，抄這5遍的量大概是蠻大的吧？于是，我傻傻地做了個實驗：定時一分鐘，看以我的速度最多能寫多少字。結果，一番龍飛鳳舞后，我數了數，一分鐘我能寫40個字。照這樣的速度，抄400字需耗時10分鐘，抄5遍至少要花50分鐘。
那在學校里能擠出這50分鐘時間來嗎？好像很是緊張。學校一般一天六節課，中間有4個下課時間，一次下課10分鐘。如果下課老師不拖堂，且沒有作業要完成——雖然這是不大可能的——那么這4個下課時間全用上也抄不完。怪不得有學生要打歪主意，偷偷地在其他課上抄。
學生不帶全要交的作業和資料，老師的生氣我非常能理解。像這個回執，班里只要一個同學沒交，就不能交到學校里去。你沒有按時交到學校，馬上有人來催。這個時候，班主任的火就上來了，噌噌噌地往上冒了。這個火氣班主任大概率自我消化不了，那必須找個出口，罰抄是老師經常用的一個出口。你書沒背出？罰抄課文！你座位下有紙屑？罰抄中小學生日常行為規范！詞語聽寫錯誤？罰抄！罰抄的遍數和老師的生氣程度成正比，或3遍，或5遍，或10遍，有時火氣太上頭，就會來個罰抄的極限：“這么個簡單的詞語聽寫還要錯，你給我抄100遍！”
當然，老師們并不認為這是在輸出情緒，而是在實行必要的懲前毖后：抄抄讓你長長記性！
這樣的罰抄到底有沒有讓同學們長了記性？可以肯定地回答，沒有。比如交回執，除了春游秋游的回執，其他的基本不會一次收齊；比如背書，總有那么幾個同學不懼罰抄，拖啊拖啊，拖到再次罰抄；比如詞語，上次那個罰抄100遍的照錯不誤。
因此，我覺得，罰抄這個事兒，基本上是老師在輸出自己的情緒，基本上起不到懲前毖后的作用。學生事后記住的，是罰抄這件事，而不是罰抄的原因。況且，這樣罰抄，弄得學生連喝水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不人道。
那學生忘帶作業或資料怎么辦？竊以為，第一，防患于未然。學校應該都有家校聯系本，督促檢查那些經常要忘記的學生把第二天要帶的抄在聯系本上，回到家里完成一項勾選一項；要求家長簽字的，就向家長定時發送提醒短信；第二，如果學生真的忘帶了，那也不要動肝火，教師工作本來就很辛苦，保重身體也很要緊。我們或許可以讓學生自己動動腦筋想想辦法，可以怎么補救，下次如何避免類似情況的發生。一般來說，學生自己想的辦法是由內心生長出來的，他會心甘情愿努力去完成，比外部強加給他的有效得多。
（作者為浙江嘉興退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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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