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垂拱年間,宣城縣有一個名叫趙伯榮的木匠。趙家原本在當地算是富戶,但是后來趙伯榮的爹攤上官司,家產被悉數充公,至此趙家一敗涂地。為了維持生計,趙伯榮不得不外出闖蕩,想法設法糊口謀生。
但是趙伯榮當慣了闊家少爺,沒有一技之長,而且手無縛雞之力,當地商行的掌柜都不愿意用他。最后趙伯榮心想,自己還是得學會一門技能才行,這才是安身立命的正路。當時宣城縣南郊有一個棺材鋪正在招收學徒,趙伯榮便欣然前去學習木匠手藝。
古時候學藝講究“看三年,學三年,練三年?!碧热粝雽W門手藝的話,不是到地方人家就教給你的,而是要先給師傅打雜三年,同時要留意觀察師傅的手法和技巧,等三年期滿的時候,師傅才會正式傳授手藝。如此又過三年,等學徒手藝學成,還不能立即出師,需要再給師傅回報三年,這才能夠正式出師。
趙伯榮去學木匠的時候十七歲,等他學成歸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二十六歲。好在趙伯榮學的扎實,很快便在當地闖出名聲,短短兩年的光景,趙伯榮便積攢了百十兩的銀子。
有了銀子之后,趙伯榮先是在郊外買了一處破舊的院子,好歹算是有個自己的窩,不用再租房去住。恰在這時,有媒婆上門提親,鄰鎮老石匠周老五見趙伯榮一表人才,而且有手藝在身,有意將自己女兒周荷花許配給他。
趙伯榮正為娶妻之事發愁,當即答應了這門婚事,并約定在當年冬天完婚。
自從定下婚事之后,趙伯榮便開始忙乎收拾自家的房子。那處房子比較老舊,下雨的時候屋頂還會漏水,趙伯榮干脆自己動手,將屋頂重新翻修一遍,然后又將屋內粉刷一遍。翻修屋頂自然要用不少木材,趙伯榮知道后山有許多無主荒地,他便從那砍伐了一些樹木回來,然后用作房梁和椽木。
轉眼到了大喜之日,趙伯榮和周荷花順利完婚。到了入夜之后,親朋悉數散去,趙伯榮正準備鎖上大門,突然看見妻子朝村外走去。趙伯榮十分納悶,便跟了上去,不知道妻子要去哪里。大概周荷花走了有七八里,趙伯榮這才追上妻子。
趙伯榮說道:“娘子,今日是我們洞房之夜,你匆匆離去所謂何故?”
周荷花喃喃說道:“我在夫君家住不習慣,故而返回娘家,不如相公與我在娘家小住數日,到時再回去也不遲?!壁w伯榮正在猶豫,只見他老丈周石匠急忙出門迎接,趙伯榮只好點頭答應,在周家住了下來。
當夜,趙伯榮與妻子同眠共枕,雖然被褥都是新的,但是聞起來卻有一股發霉的味道,而且房間內也是十分潮濕。當趙伯榮與妻子做房事之時,只感覺妻子身體冰涼棒硬,毫無女子的溫存可言,當時便感覺索然無味,草草了事后便躺床上休息。
到了次日天明的時候,趙伯榮只聽見屋外傳來雞叫,但是卻看不見亮光。趙伯榮感覺屋內有些悶得慌,便想著到院子里走走。但是房門卻死活也推不開,趙伯榮想問妻子是怎么回事,但這時他才驚訝地發現,躺在自己旁邊的并非是自己妻子,而是一具女尸。
趙伯榮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在墳冢之中,而昨天自己睡得根本不是什么婚床,而是棺??!趙伯榮嚇得臉色煞白,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結果將自己的手指咬破,發現自己依然在墳冢之中,這才明白自己真的是活見鬼了!
趙伯榮試圖用手扒開墳冢,但那墳冢是用石頭砌成的,趙伯榮沒有工具根本扒不開。他扯著嗓子呼喊,希望路過的人能夠聽見,但是直到趙伯榮將嗓子喊破,也沒有人聽見。就在趙伯榮絕望至極之時,只聽見墳外有人喊道:“伯榮兄,你在里面嗎?”
趙伯榮聽出來是鄰居王小順的聲音,于是拼勁全身力氣回答道:“王賢弟,快救我出去!我在墳里面!”不大會的工夫,墳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眾人終于將墳塋挖開,趙伯榮得以重見天日。
原來,昨夜趙伯榮關門之時,真正的新娘其實就在洞房坐著,而趙伯榮看到的路上的新娘,其實是女鬼變的。新娘子周荷花坐在洞房等丈夫關門回來,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丈夫身影。最后周荷花實在等得不耐煩,走出洞房一看,只見大門是開著的,丈夫卻不見了蹤影。
周荷花心中傷心不已,這算是哪門子事兒?人家洞房夜都是風花雪月,溫存浪漫,自己的洞房夜卻在這守活寡?倘若那趙木匠看不上自己,不答應這門婚事便是,自己也不是嫁不出去。周荷花心中委屈,便在院中放聲痛哭起來。
在趙伯榮家隔壁,住著一個名叫李嬸的婦人,李嬸是個熱心腸,她聽見趙家傳來女子的哭聲,心想總不能小兩口剛結婚就鬧別扭。李嬸心里放不下,便披上衣服過來看看,倘若他們真的因為一些小事拌嘴的話,自己也好勸勸。
等李嬸來到趙家之后,發現只有周荷花站在院中大哭不止,李嬸這才得知趙伯榮不見了。李嬸安慰周荷花說道:“興許是趙公子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故而才不辭而別,這洞房花燭夜乃是人生一大喜事,倘若不是他遇到急事的話,定然不會如此缺禮?!?/p>
李嬸擔心周荷花想不開,當夜便陪她睡在趙家,到了次日天明,李嬸便讓自己兒子王小順去打聽趙伯榮的下落。因為頭天傍晚下了一場雪,趙伯榮離家的時候留下一串腳印,王小順沿著腳印來到后山的荒地,將趙伯榮的腳印消失在一處荒墳前,王小順壯著膽子朝墳中呼喊,沒想到果然聽到趙伯榮的回應,于是王小順趕緊回家找來鄉鄰,將趙伯榮救了出來。
等趙伯榮從墳中出來之后,鄉鄰問他如何得罪了女鬼,趙伯榮這才響起來,自己修繕屋頂的時候,曾經在這墳上砍伐一棵大樹,當時他見那棵樹木筆直,正好可以充當檁木,于是便鋸了下來拉回家中。
這時有年長的老人嘆氣說道:“墳上樹,墓主魂,你將墳上樹拉回家,那就是相當于將墓主召回家。如今你人雖然出來了,但是這女鬼怕是纏上擺脫不掉了?!壁w伯榮聽罷之后驚駭不已,回到家后茶飯不思,躲在被窩之中瑟瑟發抖。
因為趙伯榮與女尸做過男女之事,趙伯榮開始感覺自己兩腿之間奇癢難忍,結果用手去撓時,竟然流出許多膿水來。到了傍晚時分,趙伯榮突然對著空中大喊:“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結果趙伯榮在眾目睽睽之下暴斃身亡。
趙伯榮原本是有為青年,只是因為砍伐一棵墳頭樹,結果暴斃身亡,在場的人皆是唏噓不已。
族中長老商議一番,決定將趙伯榮與那女鬼的墳合葬一處,畢竟他們才真正有夫妻之實。等合葬之后,又請來僧道超度一番,自那以后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詭異之事。周荷花最是冤枉,一日夫妻未做便成了寡婦,自從趙伯榮死后,她便獨居在趙家的那處小院里。
李嬸見周荷花可憐,便有意將她和兒子王小順撮合到一塊。王小順不但為人忠厚,而且知冷知熱,周荷花對他漸漸產生了好感,并在兩年之后嫁他為妻,為王小順生下一兒一女。
后記:
本故事改編自《聊齋志異》中《新郎》一篇。
古人常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峙纶w伯榮也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砍伐一棵樹木,結果落得暴斃而亡、妻子改嫁的下場。我們在世為人,應當對萬物心存敬畏之心。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如此方能平安長壽,福運連連。
【鄭重聲明】
本故事為民間故事,純屬文學創作,故事情節人物均為虛構,旨在豐富讀者業余生活,請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