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來臨,除了偶爾的電動車聲,沒有一絲雜音。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我再一次在“值得”和“不值得”的問題上做選擇。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我似乎無數次面臨著類似這樣的選擇,可印象中,每一次我都錯了。
而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會想起過去的那兩年和那只耷攏著耳朵的狗。
應該沒有什么比膽小如鼠更能形容那只狗的,這應該是我迄今為止在農村里見過唯一一只怕貓的狗,每當和貓對峙時,在維持一兩秒的“威勢”后,便迅速的抱頭鼠竄。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們都相當的懷疑這是投胎投錯了的老鼠。
當然這應該和它的經歷有關,在遇到我之前,它是一條流浪狗。
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20年的四月,天氣還未完全轉變為火爐,天空蒙蒙的下著不大不小的雨。彼時的我失業了已有四個月,加之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百無聊賴正躺在靠椅上,一邊借用腿搖著搖椅,一邊刷著手機。
雨中,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從家中的院子門縫中擠了進來。狗,尤其是這種到處亂竄的狗,在我們這并不罕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后,我又自顧自地玩起了手機。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長時間的捧著手機讓我有些乏了,伸了個懶腰,便打算走一走。
可剛出家門,我便又發現了它。
骨瘦嶙峋,雜亂不堪是我對它的第一印象,當然最顯眼的還是它右邊那只明顯耷拉的耳朵,似乎是遭受某些重擊或者毒打后的產物。
察覺到有人靠近后,它立即起身,迅速的往后退了幾步,眼神略帶警惕的看著我。也僅是退的那幾步,剛好退到了避雨處之外,雨滴就這這樣一滴滴的滴在了它骨瘦嶙峋的背上。
我向來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加上近年來工作和思想上的不順,剎那間居然有了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大話西游》中那句“他好像一條狗哦”在那一刻清晰無比的刻在了我的腦海里。
鬼使神差的,我收養了它。
或者說是我說服母親偶爾給它一些食物。
其實事后看來這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彼時的我正失業待在老家,母親和父親也在兩個月后去往了別地工作,承擔狗糧的艱巨任務便到了我自身上。
那一年里,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這樣的不幸也蔓延到了那條狗上,至此它和它的主人開啟了一日一餐的折磨之旅。
我總是抱著樂觀的態度面對著所有的問題,堅信著“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可那些埋在史海的人向來是不會說謊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屬于它的不幸還沒結束。
它懷孕了,可能是在某個夜晚,和某條不知名的狗激情后的成果。好消息是,它順利的產下三只小狗,壞消息是那三只狗一只只的死于不同的寒夜之中。
可能是因為它本身營養就不太好,所以導致生下的小狗體質較弱,并且奶水也少。也可能是,天氣太過寒冷,而我給他們搭的窩并不足以抵御嚴寒。
總之,它們死了。
它是眼睜睜的看著我去丟掉它幾個子女的尸體,我不知道它是否明白生死本身的含義,或許只是以為我只是把它的子女送走了或者藏起來了。
那一刻,我感覺我有些冷血。可我真的連自己都顧不好,又怎么能顧得上狗?村子里,已經開始傳一些我為什么不出去上班的流言蜚語了。
會變的更好嗎?我不知道,也許會?
可現實還是給了我一巴掌。
我又失業了一年,雖然在一年里,我會偶爾接一些兼職。
流言如潮水般涌來。
不幸的一年也降臨在它的頭上。
它得了嚴重的皮膚病,不過好在我的父母在家,良好的營養讓它曾經身上那些被撓破的血淋淋的傷口很快的愈合起來。
可致命的是它的孩子也得了這種病。
沒錯,它又生了一窩。
狗終究是狗,在百般嘗試無果后,母親不忍看到那些小狗因為癢而痛苦的掙扎,直至撓破自己的皮膚,所以選擇眼不見為凈,索性直接將小狗全部送人了。
可憐的它,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去年在親戚的安排下,我再一次正式就業,跨越一千多公里再次去往一個陌生的城市奮斗。而在夏天,它又順利的下了一窩很健康的小狗,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可故事啊,總不會有個happy ending。
如今想來,我最后悔的應該是沒給它取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