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婆婆叫孟小紅起床時,看到了地上打碎的油燈和一地的油,就問孟小紅怎么回事。孟小紅被打量了婆婆一眼,分明看見婆婆的額角上腫脹了一小塊,那上面還隱隱泛著少許的血色,一反往常對這個婆婆的恭敬心態,心里不禁鄙夷道:這個老東西真沉得住氣,偷看了兒子和兒媳子辦事,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還有臉問?
看破不說破,再說也不知道豐四斤怎么處理這件事,孟小紅就含沙射影地對婆婆說:昨天晚上不知從哪里來了一只發情的老貓,不知怎么的就竄到柜子上,把油燈給跳打了——對了,娘,你的窩兒蓋子旁邊怎么卡破了?孟小紅回答完婆婆的問話,裝作關心的樣子問道。
孟小紅說完,就準備看戲,看看婆婆怎么說。
婆婆忽然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說道:怪不得呢,昨天晚上,我在東屋里,聽見你們屋里的動靜,想起來看看怎么了,誰知黑燈瞎火的,我起忙了,一不小心撞在了墻角上,把頭給撞破了。疼得我半天沒能動彈,我摸了摸,好歹還沒出血。等我好點了,想上你們屋里看確怎么回事的時候,又聽見你們屋里沒了什么動靜,我就又躺下了——對了,你說你們怎么放的油燈,怎么就叫貓給跳打了?這個油燈還是我出嫁的時候,俺娘陪送的,聽俺娘說,這是她老老老老奶奶傳下來的,是一個古物了,沒想到竟然毀在你們手里,真是太可惜了。
孟小紅聽著婆婆自自然然的話語,看著婆婆一副惋惜的的表情,心里不禁萬分佩服婆婆的“裝功”,心想:姜還是老的辣,這老東西修煉成精了,行,我不戳穿你,等你兒子問你,看你怎么說。
吃早飯的時候,豐四斤分明也看到了娘額頭上的小傷口,他和孟小紅彼此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心說:昨晚果真沒猜錯,就是老娘(婆婆)偷看的。
“娘,你頭上怎么弄的,怎么弄得破皮紅傷的?”豐四斤一邊吃著飯,一邊裝作關心的樣子問娘。
“還不是怨你們,要不是昨晚你們讓貓進了你們屋里,打了油燈,我能卡破頭?”
孟小紅很怕豐四斤接下來,跟自己剛才給婆婆說的話弄兩岔去,忙重復了貓打了油燈的謊話,轉述了婆婆說的聽到動靜起身卡破頭的話。
豐四斤看了看娘,想說什么,卻沒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孟小紅,孟小紅也是意味深長地回看了一眼。
兩口子避開娘的時候,就商議著說這事就算了吧,他們根本沒想到是娘偷窺,這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難以啟齒,這事說破了對雙方都不好,畢竟娘也被燈打破了頭,知道他們兩口子有了防備,以后也會接受教訓,她一定不會再去偷窺了。
唱罷早飯,豐四斤像往常一樣,帶好獵槍和其他打獵用的零碎東西。孟小紅用一個碩大的野豬尿泡灌滿溫開水,用籠布包好一天的干糧,然后捆扎在男人的身上,然后像往常一樣囑咐道:“沒有漏的東西了吧?出去一定要小心哈。”
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答應著,喚著獵狗出發了。
男人打獵去了,這時婆婆就坐在堂屋里悠閑地喝茶、吞云吐霧地抽煙。孟小紅就去晾曬男人打獵打來的一些動物的皮子,把昨天男人剝好的動物的肉腌制起來或風干著。孟小紅做的這些事原先都是婆婆做的。孟小紅來了,婆婆開始就指派著孟小紅做。孟小紅做得不好的,婆婆就示范。一開始經常做不好,皮子沒晾曬好,臭了,肉放鹽少了,臭了,免不了就挨婆婆一頓斥責。
后來孟小紅做這些熟練了,成手了,婆婆就當起了甩手掌柜。所有的家務都成了孟小紅的了。
孟小紅毫無怨言,她知道那家的兒媳子都是這樣的。
深山老林的這家獵戶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平淡地過著。
好幾天夜里,孟小紅和豐四斤再唱歌的時候,窗戶上骷髏后面果真不見了那雙眼睛。
兩口子放了心,唱歌的時候就一心一意的,舒坦得很!
誰知,第四天夜里,在兩口子唱歌唱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那雙眼睛又出現了。
兩口子惱火得很,難道非得當面鑼對面鼓地把事情說破才行嗎?兩口子商議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辦。
長輩無恥,小輩難辦!小兩口無計可施,只好先撂撂再說。
豐四斤這天下山處理了一批皮子,帶來了一袋糧食。誰知道就要到家的時候,路上下起了雨。沒辦法,進了家門,孟小紅就趕緊解開袋子,把糧食倒在在堂屋的地上晾著。
夜里,孟小紅和豐四斤又一次正唱歌的時候,孟小紅忍住氣憤,告訴豐四斤說:那雙眼睛又出現了!
豐四斤再也忍不住了心中沖天的怒氣,暗罵一聲“老東西”,停止了唱歌,不顧赤身裸體,飛快地從溫柔鄉里爬起,猛地放開門,從西屋飛竄至正屋中間,只見一道黑影閃過,鼠竄至正北的八仙桌上,靈活地一跳,從屋頂消失了......
豐四斤透過屋頂,望著布滿星星的天空,愣住了。這時,孟小紅披著衣服,一手拿著豐四斤的衣服,掌著油燈,從西屋里走了出來,她一邊把衣服遞給男人,一邊問道:是她嗎?
豐四斤瞅著屋頂,緩緩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