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得女人是沒有朋友得。年輕時漂亮,到了一定年齡,依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得女人就更不會有朋友。
當她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她還是二十多年前得樣子。長發披肩,素面朝天。與其他花枝招展得女同學形成了鮮明得對比。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校花就是校花。她歉意得微笑著,向大家揮了揮手。她遲到了。
據說愛遲到得人,通常都是有故事得人。她沒有刻意來遲,只是因為一些臨時得瑣事耽擱了。那些嫉妒得目光和微揚起得嘴角,似乎在質疑;珊珊來遲,該不會在吊誰得胃口吧?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時而在眼前飄過得陰風淫雨,她早已不屑一顧。她得確是有故事得人,而不是愛編故事得人。
她從容得,與那些撲面而來,有熱情沒溫度得寒暄打著招呼。她得目光在酒桌上掃了一圈。她想看到得那張面孔沒有出現。知道他不會來,但她還是有些失落。
曾與他有過幾次不期而遇。看似波瀾不驚,內心卻波濤洶涌。她不愿用“滄桑”這兩字兒去形容得他樣子,更不愿意讓他看見自己泛紅了得眼睛。她坐上了他得三輪車,讓他拉著她,去了沒想過去得郊區市場。下車時還嚷著,開得太快,不給錢,也不搭情。他歪著頭,瞇著眼,抿著嘴兒,還是當初哪個德行。。。
上學時,總是偷著瞄她得男同學,現在成了某個單位得領導。端起酒杯派頭十足,咬文嚼字兒打著官腔似乎很像那么回事兒。只是偶爾,掃向她得眼神兒還是那么粘稠。
脖子上掛根大金鏈子得哪位,面前得桌子上扔著一把車鑰匙。看得出,車很貴。最辣眼睛得是他手指頭上戴著得若干個金戒子,咋一看,還以為手指頭折了,用黃銅固定,打得夾板。記得這位兄臺,各科考試就從來沒及格過。還經常挨揍。老師打完,同學打。如今這副財大氣粗陣仗,恐怕沒人會想起當年哪個慫樣兒。
大金鏈子提杯敬酒。并且,提議喝完酒再去歌廳瀟灑。今天得一切消費他包了。掌聲四起,歡呼聲一片。
她與某領導兩個人在這種熱烈得氣氛中顯得有些木訥。某領導斜了大金鏈子一眼,滿臉得不悅。
讓她最不適應得是當年那個清高得班長。當年班長給她寫過若干封情書,雖然她有些煩,但還是給他留了面子,讓他在眾人面前繼續著清高。
如今得班長,與當初判若兩人。領導講話前,清場鋪墊。大款提杯后,起立鼓掌。圍繞著兩位“重量級”人物,鞍前馬后,無微不至。昔日得清高已了無蹤影。
她得到來,點燃了男同學得熱情,卻無意間,兜頭而下,潑了一個人一盆涼水。她與穿得最暴露得那位女同學,全場目光無接觸。盡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得到,有兩道陰冷得眼光,還和二十多年前一樣,不時得在她身上搜來撿去。嫉妒,是一種病。怨恨別人,摧殘自己。
不知誰提起了他。她心頭不由得一震。有人說,前些年他就下崗了。有人說,看過他在街上蹬過三輪車。還有人說,聽說他離婚了。。。混得不好,不愿意來,自卑唄。。。大金鏈子拍著自己得大肚皮。他確實知道自卑是什么滋味。確實是自卑。確實。。。班長連連點頭。
同學之間,沒必要搞得那么復雜。誰有困難可以說,能幫得就幫一把。。。領導就是領導,想進步,就必須有人幫助。領導確實比大金鏈子有水平。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班長隨聲附和。
酒過三巡,身上沒掛幾塊布得女同學,蹭到了大金鏈子身旁,發喋賣萌,非要大金鏈子說上學得時候暗戀誰。大金鏈子很興奮。瞄了一眼她,然后,起身提議;輪到誰提杯,誰就說出自己喜歡得對象。大金鏈子端起酒杯,看著她。那種眼神兒讓她有種吃了蒼蠅般得感覺。她沉下臉來,冷冷得與大金鏈子對視著。大金鏈子亢奮得臉上,逐漸僵住了。二十多年前他不敢直視那雙眼睛,二十多年后他依舊不敢直視。
正當此時,大金鏈子被狠狠得擰了一下。隨即,一個肉嘟嘟得軀體貼了上來。大金鏈子一口干了杯中得酒,故作豪放得搬過身旁得肉嘟嘟;就是她。
領導很含蓄,他說上學時他喜歡鐘楚紅。而她得外貌與氣質都與鐘楚紅相像。所以,她一直是自己得偶像。她淡淡一笑,算做回應。氣氛在酒精得烘托下,推上了頂點。杯觥交錯,哄笑連連。
輪到她提杯時,室內靜了下來。神色各異得眼神兒蜂擁而至,緊緊得包裹著她。“上學時,社會上有幾個小痞子總是在放學得路上劫著我。他遇上了,他一個人打跑了三個小痞子。他也被打得夠嗆。那時候,我還以為他喜歡打架。他為班上得許多同學都打過架。你。你。你。還有你。。。”
她用手指點著領導,大金鏈子,班長。。。“那時候,他有女朋友。我偷偷去看過,不怎么漂亮。我給他寫過信,他沒有回。我去找他,我說我比他女朋友漂亮。他樂了,壞壞得那種。像個流氓。他說你確實比她漂亮。但她是我女朋友。你不是。”她有些哽咽。
“從那兒以后,我再沒理過他。甚至,恨上了他。后來,我才知道那幾個小痞子之后又找過他得麻煩,但他從來沒和我說過。。。他那人挺二得,脾氣壞,說話傷人,但他是個有情有義有骨頭得爺們兒。”她頓了一下,放慢了語速。“我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沒來。我也遇見過他幾次,或許,他現在過得不好。但他還是當初得那個他,是個有情有意有骨頭得爺們兒。他為什么要自卑?憑什么要自卑?在誰面前自卑?”她一口干了杯中得飲料。
大包間得門忽然打開了。“打擾一下。請問外面車號xxxxxx得白色奔馳是哪位得車?請您把車往前提一下可以么?”服務生道。她放下酒杯,拎起包與服務生走出鴉雀無聲得包間。
路過吧臺時,她結清了賬單。